中日AV外交：從蒼井空到「黃色恐怖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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蒼老師！蒼老師！

中國大陸日前發動「黃色恐怖」，全面掃黃，聲稱要嚴打網上淫穢色情信息，結果一眾日本AV女星微博遭到「和諧」，當紅女優例如沖田杏梨和Julia無一倖免，不少人認為這代表中日關係「走到了盡頭」。可是更多網民關心的，卻是殿堂級AV女優「蒼老師」蒼井空（蒼井 そら）及其微博的去留，截至2014年4月28日凌晨，蒼井空的新浪微博依然安在，網民暫可鬆一口氣。

蒼井空／中日外交超簡史

中日雙方為釣魚台主權的爭執早不是新鮮事，日前美國似乎有親日本之舉動，宣稱釣魚台的屬於「美日安保條約」範圍之內，而中國當局突然將日本AV女星之微博刪除，不免令人將兩件事連繫起來。然而蒼井空的身份和其他AV女優有點不同，早在2012年9月中日局勢緊張之際，網絡上就廣泛流傳著一張蒼井空的照片，她面露笑容，拿著一幅字帖，上面寫著「釣魚台是中國的」的字樣，雖然此幀照片後來被證實為偽造，但蒼井空隨即又在自己的官方微博上發帖，親自揮毫，寫出「中日人民友好」的字樣，從那時開始，蒼井空及其微博，就成為了中日關係發展的「里程碑」，今天就連《經濟學人》雜誌的釣魚台事件專題也隆重介紹蒼井空。

蒼井空身份特殊，她是成人電影演員，息影後進軍藝能界，涉足中國大陸，在短期內迅速走紅，其新浪微博粉絲人數至今已經接近一千五百萬，中國網絡因為一個「蒼井空」，出現了前所未見的「翻牆潮」，網絡警察聞風色變，一個日本女子能在神州大地產生這樣巨大的影響力，肯定前無古人。蒼井空口出「狂言」，主動向中國示好，當年不但未見日本群眾對她指責唾罵，反而受到日本傳媒高調探訪，甚至「委任」她為「中日友好大使」，中國網民竟振臂高呼。金像獎出爐影后章子怡當年在《藝妓回憶錄》飾演日本藝妓、湯唯在《色．戒》飾演日本漢奸梁朝偉的情婦，和偉仔有過幾場疑似「打真軍」的床戲，即被冠以「賣國」和「有辱國體」的罵名，後者更被流放歐洲，單從國民的氣量和胸襟觀之，日本早就在爭奪釣魚台上小勝一仗。

「口交」、愛國、欺騙

我當然希望「釣魚台是中國的」，但釣魚台究竟是誰的其實並不好說，這要追溯遠古歷史，又涉及民族主義的主觀情緒和當代的國際關係，問題錯綜複雜，我無意，也無能力作客觀公正的判斷。說到底，兩國真正覥覦的不過是釣魚台附近的捕魚區域和天然氣開採權，還有抽象虛無的「國界劃分」和「領土完整」。

而事實上，中、日肯定不會開戰，那些經常開赴釣魚台海域的戰艦，以及中央氣象台刻意加入釣魚台的天氣報告，只是一場保存國家形象的真人騷。中國外交部被揶揄為「中國口交部」，是源於其永遠「動口不動手」之故，外交部發言人每天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，每天對著傳媒復述「中國強烈敦促日本即刻停止所有破壞中國領土權的行動，並重回談判解決爭議，否則後果自負」此類官腔廢話，難怪有網民揶揄說寧願看蒼井空在AV中替男優「口交」，也不願意再聽中國外交部的「語言偽術」。

而到頭來的所謂「後果」，卻是中國「自負」──當日中國人民高呼「抗日」，卻以「愛國」之名將人性淋漓盡致地解放，他們組織群眾，大肆破壞 「日資」商鋪，吃日本壽司店的霸王餐，以及輪姦了穿著日本品牌外衣的女生，然後回家繼續觀賞自己珍藏的日本AV（當然也包括蒼井空）。售賣日本商品的商店都要委曲求全，貼出「中國人注資，中國人管理，我們走日本人的道路，我們要日本人無路可走」等大字告示，免遭洗劫。當然中國政府也是「樂見其成」，採取「積極不干預政策」，不予以「和諧式」鎮壓，更被揭發暗地裡助長此等「反日」運動，以便操縱民意，向外國列強擺弄姿態。這就是中國最新的管治藝術，也引證了蒼井空的一句廣被流傳的名言：「我脫光衣服躺在鏡頭前，是為了生存；你們衣冠楚楚站在鏡頭前，卻是為了私慾和欺騙」。

魯迅VS 蒼井空

日本大和民族，上有昭和遺事，下有德川傳奇，後有明治維新，在多災的島國鍛鍊出堅韌的人文精神，中日之間多次局勢出現緊張，日本舉國上下大都保持克制和冷靜，沒有出現大型反華運動。雖然近年日本高調處理釣魚台事件，如今又有美國撐腰，與近年執政民主黨積弱，極右勢力抬頭不無關係，但至少在日本的中國人不會有生命危險，而購買Made in China貨品的日本人，也不會無端遭到同胞毒打至半身不遂。

魯迅在日本學醫時就有過一段深刻的觀影經驗，他和其他日本同學在課後一同觀看幻燈片，看見日本人正在斬殺一個中國人，但現實和幻燈片中的所有圍觀者都呈現出的一種「看客」的冷漠神態，所以魯迅才決心要棄醫從文，拯救人的靈魂。只萬萬料想不到，今天中國人的靈魂，竟受到百多年前「義和團」的感召，神打上身，倒行逆施，回到封閉的帝制時代，中共則如慈禧隔岸觀火。但義和團仇外排外，殘殺的是外國神父；今天我們號稱「抗日」，虐殺的卻都是自己人。我聽聞過以「一雪國恥．為國爭光」為名的旅行團，實則乃前往日本瘋狂嫖妓七日七夜，團長聲言要將昔年「慰安婦」之辱加倍奉還，這正好表現出當下中國人所謂「抗日」的內涵和層次。

蒼井空當日簡單一句「中日人民友好」，令日本取得比投擲原子彈更空前的成功，也令魯迅當年「鐵屋的吶喊」黯然失色，不用開戰，日本已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。蒼井空當然不能代表日本政府的官方立場，而她本身也不是甚麼光彩的人物，她是一名色情電影演員，她來中國接觸中國文化，學漢字、習書法、穿唐裝、唱國語歌，除了要打開這個十三億人口的商業市場，賺我們的人民幣，還成為了我們的一面道德盾牌，用來抵抗那些表面嚴肅，實質虛偽低俗的文化，好讓我們在談論淫穢、色情和那些事兒的時候，一旦用她的名字作包裝，就會自我感覺良好。我們無時無刻關注蒼井空，但其實有誰會覺得她是社會上值得受到尊敬的人物？誰又會想和AV女優發生一場純潔的愛情？中國近年流行叛逆心態、惡搞主義，我們經常希望拋棄主流文化，擁抱媚俗，結果讓蒼井空迅速冒起。

日本卻把握這個「灰色地帶」大行其道，讓一個AV女優走出來說「釣魚台是中國的」、「中日人民友好」，封她為「中日友好大使」，將蒼井空推到了外交層面，和你「中國口交部」隔空較量，此等完全醜化和侮辱中國的行徑，在中國網民眼中卻成為喜事一樁，沾沾自喜，紛紛轉載，嘴邊還「蒼老師」前「蒼老師」後的，將蒼井空奉若神明，說她推動和平；甚至有人說如果蒼井空能夠重新「下海」，再度拍攝AV，他們會立即停止抗日，將釣魚台拱手相讓，這正中日本下懷。

童顏巨乳／核心價值

以上說法可能有點陰謀論的味道，但請不要忘記，蒼井空從來都只是個「演員」，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「AV外交」，所謂百年國恥，甚麼保釣抗日，中國人 眼中的完整領土，都不過是蒼井空身上的「童顏巨乳」，以及她完整無缺的微博網站。因此中國政府今次發動「黃色恐怖」，先刪除未完全走紅AV女優之微博，就是不怕你「黃」，只怕你「紅」起來，將日本AV女優的影響力停留在肉體上，不讓你擁有政治話語權，杜絕第二次「蒼井空現象」的出現，於應付釣魚台問題的長遠策略上，算是明智之舉。

至於蒼井空的微博能否倖存，我們無從估計。所謂「釣魚台是中國的，蒼井空是大家的」，但作為一個「愛國」的香港男生，讀過一點魯迅和歷史，我寧願看見蒼井空繼續像AV情節一樣，被五花大綁，躺在床上受人凌辱，也不願意再看到一年半前中國同胞被自己人強姦和虐打。日本用一個蒼井空、幾十齣AV片，換走了我們「最核心的核心價值」，比起失去釣魚台，更讓我們悲哀。

《魔警》：雙身共舞．自焚而生

本文獲載於《主場新聞》生活版：按此連結  

　SPOILER ALERT　
吳彥祖 = 張家輝 ?

有說入場看《魔警》會敗興而歸，因為張家輝的戲份太少，與海報及宣傳片中的大量曝光率不成正比，連提名明年電影金像獎的「男配角」也有點勉強。這個說法對了一半，《魔警》在宣傳策略上固然有取巧之處，但「心魔」作為電影的母題，張家輝和吳彥祖早就有糾纏不清的關係，王偉業與韓江，你身上流著我的血，我在槍戰中欠你一命，血脈相連，命格合一，雙身共舞。張家輝在電影初段墮崖而死，借屍還魂，在吳彥祖的潛意識中得以重生，成為他的心魔。因此我們可以這樣理解：看吳彥祖在演，其實等於看張家輝在演，剪不斷理還亂，「魔」與「警」的角力，就此展開。

鬼王．魔性

「差佬擋路攔途，鬼王降服開路」，作為警匪類型片，槍戰、臥底、歃血、飛車、爆炸……如此種種，《魔警》應有盡有，卻又不安於此，試圖挑戰警匪片的心理描寫界線。電影以「鬼王幫」的聚義揭開序幕，「鬼王」本為神靈，負責消除眾鬼之痛苦，其後捨去鬼身，生於天道；而今悍匪挪用其面目行凶，動了貪愛及慳吝之念，自然墮入餓鬼道，不得好死，理所當然。電影要講述的當然不單純是「惡有惡報」的老生常談，而是聚焦在警察王偉業（吳彥祖飾）身上的「魔性」。王偉業的成魔之路，始於其童年陰影，他父親在抗爭期間，被維持治安的警員誤殺，他為復仇前往警員的家中縱火，活活燒死了警員，這個電影中沒有交代姓名的警員，同樣由張家輝飾演。警員死後遺下高堂老母，王偉業少時就背負殺人罪孽，長大後即動了惻隱與救贖之心，供養其老母，稱她婆婆。

上述重要的情節和因果，直到電影結尾才輕輕交代，令王偉業大部分時間的精神掙扎顯得撲朔迷離，不易看懂。一念天堂，一念地獄，王偉業殺死了警察，長大後卻當上警察；他要伸張正義，卻和反派韓江暗通血脈；他被投閒置散，卻牽進「鬼王幫」分贓不均、狗咬狗骨的暗鬥。《魔警》找來譚家明剪接，鏡頭和意象明顯有用心經營。電影（及其海報）中黑色物料在水中產生擴散作用，喻意魔性逐漸擴張，陰暗面早晚會顛覆人性。陳芷菁飾演的心理醫生遏止不住王偉業的魔性，他要靠自己強行的修煉，如天主教懺悔式的自我鞭笞，以及將身體浸沉在水池中作淨化，才能抑制心魔。

自焚與救贖

死亡是唯一的解脫，「鬼王幫」成員做的是殯儀業，紙紮、堂官、破地獄、抬棺材，替別人，也替自己送葬。《魔警》中人物的死法有很多種──亂槍掃射而死、墮崖而死、撞車而死、刀剮而死、索頸窒息而死，但都不及「焚燒而死」般壯麗而崇高。電影多次拍攝人被活生生燒死的場面，在特技慢鏡下，身體成為火焰的助燃物，四肢亂舞的唯美，超越了所有暴力美學。「鬼王」本名「面燃大士」，滿臉火光；鬼門大開，凡人焚燒衣紙，是要超度亡靈，而王偉業的魔性，只有業火可解。

隨著婆婆離世，陳志斌（安志杰飾）變節，「鬼王幫」最後一個不留，王偉業的魔性面臨崩潰，救贖卻遲遲未到。電影末段，王偉業飛車撞向油站，大爆炸一觸即發，油站頓成煉獄，火海一片，與世隔絕，此一幕耗時十五分鐘，絕非浮誇的結局，而是暗示王偉業在烈焰中得救。王偉業縱身火海，在鏡像中乍見自己竟是韓江，孽緣無從解脫，此時一具已經開始焚燒的身體被壓在車底下，向他求救，此傷者竟又是張家輝所飾。王偉業最後伸出援手，結果雙雙自焚，火光恆久不散。巴什拉(Gaston Bachelard)的《火的精神分析》將火的詩學完美地演繹，恩培多克勒(Empedocles)投火自盡，傳說中的鳳凰浴火重生，巴什拉認為這都是對火的愛和尊崇，形成了求生和求死的本能。王偉業求死以求生，來自韓江（張家輝）的魔性和罪惡，在拯救傷者（張家輝）時得到了救贖，焚我殘軀，熊熊烈火，生亦何歡，死亦何苦，「魔」與「警」的角力、張家輝和吳彥祖的糾葛，在一片業火中圓滿終結。

治牙夢魘

對牙醫原初的恐懼，始於小學一年級的牙科保健計劃。少不更事，刷起牙來未免有所疏忽，牙齒的整潔狀況不太理想。保健所的牙醫態度嚴厲，目露凶光（戴著口罩，只露出雙瞳，更是嚇人），先是斥責，然後再對我施以極刑，像盤古開天闢地般用力擘開我的上下顎，拿起各種工具在牙床、牙齦和牙縫之間鑽探，絲毫沒有顧及一個小朋友的弱小心靈，脆弱的乳齒更加抵受不住無情的撞擊，牙肉溢出大量鮮血，痛得如觸動了靈魂的心扉，口腔傳來一股濃烈的化學劑味道，我發出淒慘的呻吟和嚎叫，牙醫卻大喊：「細路，你同我收聲」。雖然我認為自己並沒有沉默的必要。

小學畢業後，我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也沒有涉足牙科診所，托賴，多年來除了右邊上顎的幾隻恆齒生長得不太工整之外（這應該是天生的吧），我的一排親愛的牙齒倒也沒有出現甚麼大問題，沒有明顯的污垢，沒有疼痛，也沒有脫落。雖然《唐吉訶德》之中有「每個人的牙齒比鑽石還珍貴」一句，但我從來都不明白，為何牙齒矯形（又稱「箍牙」）竟索價數萬，修補一隻小小的牙齒也要付出幾千。就算將來我飛黃騰達，也斷不會鑲嵌金牙，無數的電影橋段告訴我，這只會便宜了盜墓者。

正話是：目前我懷疑一隻臼齒被蛀，雖然沒有痛楚（難道是神經也壞死了？），但有一點的凹陷，因此想做一次全面的牙齒檢查。但因為小學一年級的恐怖經歷，對我造成不能痊癒的牙醫驚顫後遺症，我需要一名「專業」的牙科醫生－－態度必須溫婉，最好是女性，治牙手勢如玩「鱷魚寶寶撥牙」遊戲般細膩而戰兢，「血光之災」雖難倖免，但至少能短暫沉醉在溫柔鄉之中......好了，如有介紹，不妨留言或聯絡我，若無中伏，薄酬（七歲半脫落之乳齒乙隻）。感謝。

來自星星的大腦

　　江蘇衛視的綜藝節目《最強大腦》我每一集都有重溫，簡單來說，這是一個屬於外星人的表演節目──肉眼掃瞄QR Code、憑空辨識指紋、快速心算N次開方……以及超強記憶力表演，在短時間內記下你窮一生也記不下的資料數據，他們有個稱號，叫「記憶大師」（Grand Master of Memory），在世界上有排名。這種節目當然吸引，連來自星星的都敏俊教授也遠道而來擔任嘉賓（當然是江蘇衛視重金禮聘，傳聞是600萬人民幣）。

　　但在眾多參加者之中，我最喜歡的是這位湖北書店的老闆，他能記下自己賣過的三十萬本書的名稱、作者、出版社和價格，萬無一失。他沒有成功晉級，因為這比起那些「記憶大師」的挑戰項目，根本是小巫見大巫，正如評審所說，書名與作者之間有太多關聯的線索可供回憶，價格的釐定在行業內也有固定的規律，這個項目相對之下根本不需要太強的記憶力。但在挑戰中，這位老闆流露出知識份子的靦腆和驕傲，他要展示的似乎不是記憶能力，而是對書本的狂熱，他對每本書的顏色、闊度、厚度瞭如指掌，而且不斷地向觀眾推介書本的內容。科學是節目評審的唯一標準，口號是「讓科學流行起來」，但在科學的硬規條以外，人文學科綻放出光芒，我看見讀書人的精魂所在，在他面前，我不敢妄稱「愛書」。而且那些「記憶大師」也現身說法，他們連傷痛的往事也牢記於心，無法忘卻，夢魘縈迴不絕，不如喝一碗孟婆湯痛快。文學界有學者提出「簡化能推動遺忘／忘卻」，但文革的傷痕真可以抹掉？如何可以忘掉記憶，除了重創腦部，或是讓時光緩緩洗滌，終有一日淬煉成老人癡呆和柏金遜，科學家別無他法。

　　近年記憶力明顯下降，學生時代一首七律可以過目不忘，現在用三十分鐘也背不起來，不免貽笑大方。大腦的顛峰期已過，但我堅決不去接觸那些「記憶大法」，我始終相信大腦會留下一闕若隱若現空間，給我珍愛過的臉容、笑語、素影，以及一切相關記憶，到得癡人說夢的時候細細賞玩。正如最近看的女作家所說：「時光中無法摧毀的糊狀物，終於凝固為形狀不一的物質，成為心靈中，易碎的珍愛物」，這種記憶境界，才可堪「最強大腦」。
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gEh99mYyaRo&list=PLtFDvh1SGFq8G1h2_t7Glhvoz0Pf7sloW

(第44分鐘開始)